第九十章 回首万年

　　路人们看见了一个很奇特的景象。
　　一个男人手上拿着九串棉花糖，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，一脸便秘地走在路上。
　　身边跟着一个长发飘飘的美人儿，抱着一个棉花糖笑眯眯地在舔。
　　场面看着很滑稽，却意外很温馨，很多人转头注目，都不知觉地露出姨母笑。
　　“我也要吃棉花糖。”有恋人路过，女孩子扯着男孩子的袖子说：“我也要那么多个。”
　　男的说：“别以为那男的安什么好心，这下手上拿了多少棉花糖，回去就用几个小气球，你信不信？”
　　女的说：“那不是好事吗？你有本事也用十次啊？”
　　男的被一句话击沉，迅速闭嘴。
　　秋无际耳朵动了动，目不斜视：“什么是小气球？”
　　楚戈装着没听见。心里恨不得把那男的捏死，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！
　　我是想用十个小气球吗？
　　我根本不想用小气球。
　　秋无际也没细问，你不说我难道不会回去问度娘？她吃完了一个棉花糖，很自然地从楚戈手里又拿了一个，继续吃。
　　楚戈忍不住问：“感觉你像是化悲愤为食欲啊，书扑了吧……”
　　秋无际惨被揭到痛点，忽然想起什么，眼神危险地瞪着他：“是不是你的意志在干涉，导致没人看我书！”
　　楚戈：“emmmm……我的意志是在观察，但我没有让你扑的意思啊，不至于造成影响吧。”
　　“说不定是你的潜意识！就是想我扑！”
　　楚戈抱着棉花糖抬头想了半天：“应该没这意识，我的观察只是想知道你的书能造成什么影响而已……当然也许潜意识认为别造成影响更好一点？不确定……但如果潜意识这么认为就能影响到事实，那也夸张了点吧？毕竟什么都没干啊。”
　　秋无际也不说话了，低头吃糖。
　　大概率和他的潜意识无关，是自己真的扑了嘤嘤嘤。
　　秋无际悲愤地一口吞了棉花糖，又拿了一个，含糊不清地咕哝：“写书真有那么难嘛……”
　　“说难不难，那些大佬就说有手就行，这玩意吧还是有天赋的。”楚戈道：“你如果实在纠结这事儿，我给你加设定吧，就说也有写故事的天赋就完事了。”
　　“我才不要！”秋无际道：“我要的是脱离影响，而不是什么都靠你的影响！给我塞功法这种事以后也别做了……”
　　楚戈无奈地笑笑：“那原定剧情里你领悟的东西和修行突破算不算？”
　　秋无际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回答，半晌才道：“反正我要有和你写出来的不一样的东西，自己学会写书算不算？”
　　“肯定算。”楚戈觉得你会吃十个棉花糖其实就已经算了……书里这么写都要被读者骂人设崩了的。
　　当然也许不够。
　　秋无际便道：“那、那继续教我写书？”
　　楚戈哼哼：“叫师父。”
　　秋无际怒目而视。
　　这回楚戈十分坚挺，抬头看天就是不理她。
　　秋无际瞪了好半晌，终于软化下来，柔柔道：“师父~”
　　楚戈嗯了：“教，回去就教！”
　　……
　　“你这两万字吧，文字确实没得说，吊打一票作家。但自己能想到为什么没人看的关键问题在哪么？”
　　回到家里，两人坐在电脑面前，凑着脑袋看文档。
　　秋无际都忘了这姿势和他多亲密，思路全在正事儿上了：“我张开神念，偷听了人间的一些评价，说是流水账？”
　　“对，太过平铺直叙，比如主角出山，看见妖怪食人，主角上前噼里啪啦开打，打死了完事。然后继续走，又看见妖怪，又开打……换了你自己，爱听这种故事么？”
　　秋无际不服：“我看你们西游记，也是一路降妖除魔，看点就是怎么对付各种不同的妖魔不是么？我就觉得那很好看啊。”
　　“不完全是，人家首先定了一个西游取经的长线期待，让你期待他们路上会遇上什么艰难险阻。其次呢，每个事件不是直接遭遇，而是有小故事剧情的。”
　　“比如？”
　　“比如说真假猴王，那是怎么回事、谁是真的、又如何揭开真相，这是一个完整的悬念过程。名著不仅是有内涵，首先他们的叙事手法也是顶级的，故事有趣起来，才能流传。”
　　秋无际眼睛开始圈圈。
　　“然后呢，故事需要起伏和反差，你上去就打，打赢了下一个，这就没劲了。”
　　“所以要输，再想办法赢？这是起伏，何谓反差？”
　　“唔……比如说，人们就爱看清纯者妖冶，淫靡者青涩，圣洁者堕落，这种就让人记忆深刻，你主角出山从头到尾一个样，面对的妖怪也都是凶残恶毒，这就没劲了……”
　　秋无际想了半天，幽幽道：“日更万字者扑街？”
　　楚戈：“？”
　　秋无际：“……”
　　两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半天，楚戈捂脸：“这就是你举一反三的意识？好吧你不白痴。”
　　秋无际抱着小猪抱枕不说话了。
　　两个师父都觉得自己徒弟是白痴，一报还一报。
　　“这样吧。”楚戈想了好久，犹豫地道：“你别考虑怎么编故事了，真的，试着描述已发生的事，如何？”
　　秋无际叹了口气：“写自传啊？”
　　“差不多，我知道你不甘只做个书中世界的补完，是想自己创造世界。但目前来说，可以作为锻炼，凡事不可一蹴而就嘛，你一万年都练过来了，还差一本书？”
　　秋无际幽幽道：“那种东西只能作为你的番外存在，怎么赚钱？”
　　“我给你啊。”楚戈重复了早前就说过的话题：“给资本家打工不如给我打工，不都是工作嘛！”
　　“那是家庭主……”
　　“不是，码字工作室可是正规工作！你可以叫我老板。”
　　秋无际哭笑不得，您叠Buff上瘾了是吧？
　　不过话说回来了，古代学徒给师父打工是常规操作，往这方向一想，自己向他学写书，给他打工写番外又锻炼自己，好像挺正常的，是个可接受的方案。
　　另外他现在好像越来越有钱了，多养一个人也不需要像以前紧巴巴的要撸花呗，也就不需要自己急着想办法贴补用度了……
　　但他也是我徒弟，他当徒弟怎么不需要打工？
　　秋无际便问：“那你学修仙，怎么不要帮我做事？”
　　楚戈挠头：“你有什么修仙工作要我做的？给你新药你还嫌不要呢。”
　　秋无际傻了眼，强行道：“便是对师父表示孝心，也得帮忙做事！什么事没想好，总是有的！”
　　“呃……”楚戈小心翼翼道：“那……我给师父捏捏肩？”
　　“滚！”
　　“那……你给师父捏捏肩？”
　　片刻后，楚戈满头是包地趴在地上，秋无际一甩马尾，出门买菜去了。
　　真是个M。
　　不过……写自己的自传吗？
　　认真想想，好像也挺有趣的。毕竟他的书里，没有我的过去。
　　秋无际慢慢走着走着，心思陷入了遥远的回忆。
　　踏上修行之初，有不少师兄弟追求我……行走江湖的时候也有过。
　　当时一心向道，没有搭理他们。
　　时光荏苒，回首万年，他们已经全部寿终不在了。
　　本以为对这些事情早已看尽……
　　可如今……楚戈欲逑秋无际。
　　下一个万年，你还在不在？
　　“要不是想搞明白怎样才能永远在一起，我压根就不想琢磨什么异能。”楚戈的言语又在心中泛起。
　　也许……他会在的。
　　别人修行首先为了求长生，只有他是为了秋无际。